Nyanko2333

【TF·0229贺】暖(四)

(四)消失发球

阳光明媚。

也许是午间,也许是某个放学很早的下午,阳面的树叶被晒的微微蜷曲起来,树荫下那些圆形的光斑或深或浅的彼此交叠。整个世界像被阳光浸泡在水里,有点微微的不真实,安静的风走过,水里就有了一些晃动,一些波纹。

阿月走在熟悉的校园里,四周是不太熟悉的安静——青学不适合这么安静,她想,青学适合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或者说叫鸡飞狗跳鸡犬不宁,这样异常的安静简直让人有些不安。

阿月又往活动区域走了一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往那个方向走,也许是某种直觉使然,也许她只是想听到一点声音。

她确实开始渐渐听到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的喧嚣,一唱三和的节奏,渐渐听清有恃无恐的腔调,和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抱怨。

阿月的不安渐渐加剧,一向远离是非的她本能地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网球场。

阿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开始向下褪去,心跳猛然加快,不安从直觉变成了预感,她用尽全力向球场跑去却怎么也跑不快,不长的距离里她听到挑衅慢慢停息变成一种山雨欲来的安静。

不要。

她想呼喊教过她数学的龙崎老师,可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想去找仿佛永远游手好闲的同学大和,可她找不到——她甚至无法转动头部。

她终于冲到场边,看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二年级猛地扬起拍子就要对着一个一年级下死劲地砸下去。

她终于大叫出声,一边尖叫着“不要”一边飞一般的冲过去。

她的身体有了不可思议的速度,竟然直接穿过了铁丝网,她惊骇的停住,身体和那个一年级的孩子重合。

拍子终究还是落下来,砸中她的肩膀和他的手肘。

她在剧痛里猛然弹起,喘着粗气捂着肩膀醒来。

室友隔着帘子轻声唤她:阿月,阿月,你还好吗?

她应了一声嗯,然后又答了一句,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没事没事,室友软软地答应,想来是又睡去了。

她疲惫地躺下,长长叹息,发现自己眼角有些潮湿。

阿月是最令我满意的人物儿之一了。

在青学期间有优良的成绩,使得她很自然的和“青学著名学霸”手冢和不二有着不错的交情;来自不错的家庭,经济上足够支持她订下一次从日本到德国的旅行;进入青大以后不骄不躁,略微高于平均的智商和勤奋程度,使得她有足够漂亮的获奖证书,让家人满足她的旅行愿望——如果她有的话。

此外她还有不算特别好但可以通过服装修饰即可改善的体型,年轻的容貌,以及出现在梦境里的,让她流泪的他。

所以,她现在很适合告白了。

当然,这一定会是符合她的性格的,自愿的。

组织假期出游的学长主动联系了她,去欧洲的自由行小团还差一个名额。她好像有些窥见我的心思,显得有些犹豫。

我能不去德国吗?至少避开巴伐利亚?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样你的机票和住宿就不能和团队一起订了,会变贵。学长说。

我不明白,我明明比你们晚去,停留时间也短,为什么反而会贵?

我也不能解释,可是我输入你说的条件,不仅大家都要多付一些钱,你自己要承担的部分都快赶上一个人的团费了。

吴月沉默了一会。

好吧,她最后说,我和你们一起。

挂掉电话,她安静地思考了一会,然后说:为什么你要让我去慕尼黑?

我吓了一跳,然后尽量镇定地说: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安排,这是故事的推进。

可这是你的故事,她说,你可以决定也可以改变。

是的,可是情节的发展需要一些刺激,纠结容易造就共鸣。

她叹了口气转身躺下,不再说话。

大清早Check-in的时候出了点意料之内的意外,经济舱超售,即使升舱也没办法一批走完,阿月被改签到另一航班并收到了可以用来申请赔偿的文件。

候机的时候阿月收到了好友Caro的消息,她们是因为一些共同的兴趣爱好在网上认识的,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三次元的联系方式,阿月其实不太清楚Caro本名叫什么。她们在网上无话不聊,Caro最近正和她说起一位朋友的学弟,由于好像终于约到了一位“棕熊”同学一起吃饭,此君这几天心情不错,而Caro和她朋友天天都在被闪瞎。

“棕熊”同学么?吴月看着回复,想起自己也认识一只,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觉得心里一阵柔软。

她是看着他们互相扶持互相守望成长起来的。一开始是他的和他的神话,网球社的,考试季的,情人节的;后来就变成了他们的故事,球场内外的,图书馆里的,情人节的;再后来成了他们的传说,世界级比赛上的,地心两国之间的,情人节的。

她确实喜欢他,有心疼,有爱惜,有敬佩,曾经还有过钦慕。

可她也喜欢他,且不全是因为另一个他的缘故。

她不愿意成为一盆狗血,浇到她放在心里喜欢的他们身上。

别让我去了。她又开口了,神情倔强。

登机吧,我迟疑了一下,你要赶不上他们今晚的约会了。你是自愿来旅行的。

她不甘地站起身来,向登机口走去。

长达12小时的飞行时间,她始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表情极度纠结,几次试图和我沟通却又欲言又止。

我一路沉默。

因为时差的缘故,经过半天的飞行,在慕尼黑落地的时候仍然是下午。天气不好,厚厚的乌云盖在天上,仿佛把天地间的距离都压缩起来。吴月顶着半青的黑眼圈,一脸憔悴等行李,出关,然后在火车站接到了火车晚点,部分班次取消的消息。

她看起来似乎有点高兴。

我踌躇了一下主动开口:布城离慕尼黑不远,想办法赶过去。今晚会有雨,情节走起来会很有效果。电视剧的经典桥段都是这样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我,目光晦暗不明。

我移开目光:去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载你一程。这是符合你的性格的。

她到底还是去了。

一位头发有些枯黄稀疏,举止有些怪异的女士拿着用咖啡杯装着热巧克力出现,我不确定她是不是饶有趣味地看了我一会,总之她对阿月伸出了帮助之手。

我松了一口气,应该还来得及。然而我发现时间渐渐到了他们约定的时候,我们却连布城的影子都没看到。

你在往哪开?阿月问。

你真的想去布城么?她看着阿月,有点狡黠的一笑。

阿月欲言又止。那个奇怪的女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闪着某种熟悉的揶揄。

我极度惊讶,一时忘记说话,阿月也转过头来。

她扭头对着阿月眨了眨眼睛,然后哼着歌从车里消失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和若有所思的阿月。

阿月看了看天空,突然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许阻止了,也许没有,总之我看着她变成旁人不可见的存在,在手冢与不二共进晚餐的间隙吹散了一城的乌云,在他们在清朗的月光下拥抱时无声地落下去,轻轻地拥抱了他们。

最后,她消失在我的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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